作者:佚名 来源于:家长学院
1.
小时侯和一文学杂志老编辑住邻居,记得他说过他家曾经被偷过:是70年代末文革刚结束时候,一家人晚上看电影回来,发现贼人光顾过,门户洞开,箱橱散乱,检点一番后,发现并没有丢失什么,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值得被偷,那年代人都清贫,家里既无现金存折也无金银首饰,正欣慰呢,突然老编辑大呼不妙:原来他书架上的一套书被偷走了,是《基督山伯爵》,还是文革前的老版本,四卷。
老编辑的书架上洋洋洒洒数百册,不少还是浩劫中的幸存,贼人独独看中了这套复仇小说,可见大仲马有何等吸引力。
2.
记得读到的第一本成人小说是《青春之歌》,第二本是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,都是从老编辑的书橱里借的,正上小学连字都认不全,自习课上埋头攻读,被班主任发现,是个不到30的女老师,娃娃脸,她没收了我的书。第二天自习课,发现她坐在讲台上津津有味地在看我的书,下课了她走过来对我说:你的书我看几天再还你。一周后她还给我书,并拧了一下我的脸蛋:小丫头,你现在可别看这种书呀。
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拧我一下,那时候看林道静,只感兴趣她和余永泽卢嘉川的爱情,对她的革命行动很麻木;看保尔,只记得他和冬妮娅的河边邂逅,对钢铁究竟是怎样炼成的不感兴趣。就象禁欲年代的下乡知青,反来复去地看红色读物《林海雪原》,只为里面有一点点爱情的暗示:小鸽子白茹和英雄少剑波的眉目传情,可惜只有那么少的一点隐晦的意思,干涸心灵里的少许滋润。
3.
紧接着的第三部长篇小说是《飘》,从革命书籍一下跨度到“揭露资产阶级小姐的...自私冷酷的...”通俗名著精品,我读的是黑色封面的三卷本的《飘》,前言上就是这样评价郝思嘉的。
老编辑和父亲谈起这本书,说以前曾是什么“禁书”,我就好奇心起,偷偷从父亲书桌上取来读,他读第二卷时候我偷第一本,等他看到第三本我拿第二本,这样偷偷地过了把瘾。
在我的汉字储备到足够多,阅读胃口正旺的时候,恰是我们这个社会新旧交替时代,先是在中文小说青黄不接的时候看了不少翻译小说,后来也赶上多愁善感季节为琼瑶和三毛感动了一把。随后就是铺天盖地让人眼花缭乱的出版物泛滥,乱世乱读书,东一榔头西一棒,荤的素的一锅烩,不成体系,到头来弄得什么也没吃透,什么也不拿手,全是浮光掠影,影影绰绰,半瓶子晃悠。
4.
刚才写到“禁书”这个字眼,想起春节去上海书城购书的一个小场面:
在二楼一个架子上找书时,旁边有两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子,一个说:“我很想买这本书啊,可是怕我爸骂我,他知道了会很生气的!”
另一个说:“就买,怕什么!”
我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:“什么书啊,买了还要挨骂?”
女孩子给我看封面,说:“《洛丽塔》”。
我忍不住微笑,想到风儿写的那篇《假如我是洛丽塔》。我看那女孩子把书拿在手里好久,最后终于还是把它放在架子上了。
记得我们高中时候,最著名的一本禁书是《查泰来夫人的情人》,慕名很久,等到了大学里才找来读了,寝室里每个女生都很震动,原来性也可以被写得如此美,被理解得如此纯净无杂质。
而《洛丽塔》,我很想知道,那两个上海女学生,她们会从哪一个角度去欣赏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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